长风。

世人再好 皆不如你

【民国向】天命

天命


# 民国OOC

 


春满壶中留客醉,茶香座上待君来。

 

BGM 天地——吴亦凡

 

 

 

 

民国初年。

 

北城有位说书先生,听闻早年曾闯南走北,颇有些见识。每日申时在小巷的茶馆里讲这乱世的奇闻逸事,总能吸引来众多听客。

 

“城南有座将军府诸位可曾听闻?光绪年间突发变故,大家可知晓是为何?”

众人纷纷摇头。

“都是拜一个女人所赐!”只见那说书先生抚弄着长长的胡须故弄玄虚,“吴家大少爷爱上了一个青楼里的女人,才间接引发了这档祸事。今日咱们就来讲讲这将军府大少爷的故事……”

 

“胡说八道!”听者中有个身着黑色大褂,乍一看二十来岁模样的毛头小子跳了出来,“吴家才不是这么败落的,你少在这哗众取宠!”

 

“放肆!”那老先生狠狠拍了下桌子,“你是何人?”

 

“我……我是少爷身边的小厮。”

 

围观的众人都哄笑起来。

 

“吴府当年从上到下满门抄斩,你是怎么逃出来的?”

 

“我真的是!我是见过少爷的,也去过吴府,”少年说得断断续续,语气却很是坚定,“少爷才没有爱上什么青楼里的女人。”

 

“谁信啊!”

“你小小年纪,怎么不学好,在这里信口开河!”

“先生您接着讲,毋需理睬他!”

 

“来来来,我接着讲啊。”说书先生继续讲起故事。

 

“话说这吴将军,当年在朝中也是赫赫有名,其家中有三子,老大叫吴亦凡……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我叫云生。

 

我是个孤儿,从小被师父收养,跟随师父学艺。

师父说我是在雾灵山脚下被他捡到的,那天山间云雾缭绕,于是给我取名云生。

 

我的师父,是个无所不知的算命先生,熟知奇门遁甲,精通天下法术,在这京城是赫赫有名的人物,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。大户人家祭祖拜堂,无一不想让师父帮忙算上一卦。师父也并非虚有其名,这世间就没有他算不出的因果,解不开的命劫。

 

师父算命看人,不看钱。有缘分便卜上一卦,无缘之人任凭再多银两他也不收分文。师父常说,命由天定,我们虽能算出一二,却绝不能逆天而为。

 

师父是当今这世上最好看的算命先生。天生清澈如水的眸子,五官精雕细琢宛若天成。他却总嫌自己面相太过清秀,所以习惯性的以面具视人。

 

师父的年纪我也不清楚。从我是个孩童起师父就是如此好看,十多年来他的容貌未曾有一丝一毫的变化,可能是参透了某种容颜不老的法术。

 

师父教过我很多独门绝学,我却贪图安乐,大多只学会了皮毛,功力尚不如师父的十分之一,如今想来甚是后悔。

 

师父这一生本该是逍遥自在、闲云野鹤的,他老人家的前半生也的确如此。

 

直到遇见那个人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那天本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。天刚蒙蒙亮,我便随师父来到郊外,去往竹林间采药,配置解毒丸。师父志趣极为广泛,这世间就没有师父所不能之事,闲来时自己熬制些草药做些熏香,也是师父的爱好之一。

 

师父颈上有一条胡桃木的护身符,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,据说可以避开天劫。不过师父自祖上以来都极通卜算之术,一般的劫难都可轻易算出并化解,久而久之这护身符也就成为了摆设,一代一代传下来成为了鹿家身份的证明。师父曾说,若日后我学好法术能够自立门户,便将这护身符亲手传赠与我。

 

那天说来也奇怪。刚走进深林,师父的护身符就仿佛有了灵性,飞出衣袍悬在了空中。师父是警惕的,当即摆出器物卜算,可算来算去也没卜出劫难所在。

师父一直以来都是自信、甚至可以说是自负的。当然他也有自负的资本,师父的卜算之术造诣极高,这世间就没有他算不出的命劫。于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可能是这符因年代太久而失灵,继续带着我往林子深处走。不过小心起见,他还是将幢幡取了出来。

幢幡是法术最强大的载器,可以成百上千倍的增大法术效果。通常情况下师父只用纸符就足以应对,还从未在他人面前取出过法器。

 

林子格外安静,静到连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。没走几步师父就发现了怪异,这林子里好像有阵法。师父闭眼听了一会儿,挥了挥幢幡,轻念一声破。

 

阵法被破,耳边立即被喧闹之声包裹。

马蹄声、嘶吼声,前方不远处有一队官兵似的人马在急奔,像是在追赶什么囚犯。

师父看我一眼,我立即心领神会抓住他老人家的衣袖。下一秒我们便来到了队伍的最前端,看到了被追杀的、单枪匹马极速飞驰的白衣男子。后面的士兵开始放箭,那人没撑多久肩头就中了一箭,愣生生将半截白衣染成血色。

 

“师父?”

师父面色凝重,我轻声唤他他也不应。官兵如此大费周折追杀的,定是个十恶不赦之人,我们没必要插手搅这趟浑水。行走江湖最讲究的,就是一个缘字。无缘之事,也就是不该管的事,最好不要插手,方能在这江湖上行得稳,走得久。更何况,现下是乱世,更不宜与官府为敌。

护身符的跳动更为猛烈,颜色也变深了些许,时刻不停的提醒着我们此地不易久留。师父眉头微皱像是不解,只是区区十来个追兵,应当不至于如此凶险。他开启阵法带着我跟随那白衣男子,只是看着,不动手相救,也不离开。

 

不到半柱香的时间,跟在后面的士兵已然离白衣男子只有一尺多远,挥起长剑便要刺过去。白衣男子右肩受伤,举剑相迎,已是勉强。

 

不知为何,那一刻我竟有种不详的预感,强烈地期盼着师父不要出手相助。后来想来,当时我许是已经参透了些什么,可是奈何学艺不精不能通透,只是有个隐隐的直觉罢了。

师父他老人家的修为远远高于我,彼时彼地他究竟有没有看出些什么,事到如今也是无从知晓了。

 

 

白光乍现,师父还是出手了。

 

 

 

师父通过法术将白衣男子传送到了林子的另一头。

那男子下马,掩唇咳了半晌,冲师父所在的方位抱了抱拳。

 

“谢高人出手相救。”嗓音虚浮,沙哑得厉害。

 

他应是看不见站在结界里的师父的,但是一双眼却就那样直直的和师父四目相对。师父愣了一下,虽然知道那人看不见,还是拱手回礼,我也跟着行礼。

 

我曾以为师父已经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了,可这男子的容貌当真丝毫不逊色于师父。如果说师父是清秀俊逸,那这男子就是剑眉星目,棱角分明。

 

“在下李嘉恒,现居城南吴大将军府,不知高人可否现身?他日相见定当重谢。”

男子边说边从怀中掏出张名帖来,冲着师父所在的方向微微屈身保持着拱手的姿势。

 

“不必。”

师父淡然回应,随即带着我离开。

 

师父从不与人结仇,也甚少与人相交。他老人家常说,了无牵挂,方能善终。若是与这纷繁俗世牵扯太深,必将折损功力,不利修为。

 

可是我分明看到,在阵法运行的一瞬,白衣男子手上的名帖已然不见。

 

也就是在那一瞬,师父身上的桃木护身符突然化为烟尘,消失不见。

 

 

 

再遇到那白衣男子已是一月之后,师父受多年好友所托,来到城南的吴大将军府替吴家长子卜算姻缘。

吴家老爷亲自迎来了门口,身边跟着一个穿着淡灰色衣袍的青年,正是那天师父出手相救的白衣男子。

他是吴家大少爷?可是那天明明……

我有些不解,抬头看向师父。师父戴着面具,看不清表情,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步履明显一顿。

 

“先生,那就麻烦您了。”

吴老爷把师父请进正殿,上了茶和点心,叫人送上了少爷和几家大户小姐的生辰八字。

灰袍男子面色灰白,期间忍不住多次咳嗽不止。

“令郎这是?”师父接过红纸,忍不住抬眼问道。

师父的嗓音是清澈的,甚至比寻常男子都要细些,与这话语里的自称、与这身打扮都是极为不相称。看到对面的一老一少都怔住了一瞬,我也突然明了师父为何不喜以真面目视人。

“多谢先生关怀,令郎前些时日受了些风寒,未能大好,这不,想着为他寻一门亲事冲冲喜,也好有人照顾照顾他。”吴家老爷颇为客气,拱手答道。

“可否让老夫为令郎探一探脉象?”师父出乎寻常的多问了一句。

从小和师父生活在一起,我是知道的,师父是不喜多言的。尤不善与人客套,为人卜算时常常一言不发,将结果写在纸签上交与我来解读。

“那是最好!”吴家老爷喜笑颜开,连忙命那灰袍男子上前。

师父手隔着宽大的袍袖,虚虚的搭在男人的手腕,许久才将手挪开,沉默不语。

“先生,犬子的病,如何?”

师父依旧不语,起身往外走。

我连忙拾起小桌上那沓的生辰八字红纸,一边道歉一边拱手作揖和吴家父子道别。

 

出了将军府,师父走得极快,我小跑几步才勉强跟上。

“师父,那吴家长子的病有什么蹊跷吗?”我问师父。

他不理我,只是运行起阵法,带我回到了住所。

 

我和师父的居所向来游走不定,近几个月来住在城郊的木屋。反正师父的阵法强大,瞬间能挪移到想去的任何地方,住在哪里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。

师父卸下面具阖眼倚在竹椅上,我泡上一盏砖茶放在他老人家手边,还是没忍住好奇,再一次开口询问。

师父依旧紧闭双眼,声音略带疲态。

“不是病,是毒。”他缓缓说道。

“啊?是那天……”

“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,原本毒性极烈,但因这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,发作起来就缓了些,也没那么猛烈。”

“是什么毒?师父您可曾见过?是否能解?”我一口气连问三句。

“此毒来自一种名为曼陀罗的花,甚为罕见,又名情花之毒,”师父顿了顿,揉了揉眉心,接着说道,“为师确是见过,但也只见过一次,在你师祖,也就是为师的师父身上。”

“那此毒该作何解?”

 

师父伸手想要拿起茶盏,却不小心失手碰到了地上。

墨绿色的瓷片碎了一地。

 

“无解。”

 

 

 

To be continued.

评论(1)

热度(15)